编者按:自寒假以来,我院学子关注社会,探寻感人事迹,书写英雄故事,弘扬新时代精神,积极传递中国声音。以下是22级李可的成果展示,讲述了一位退伍老兵赓续军人使命,热心服务人民的故事。
灰白色的外墙上贴附着几处未剥落的墙皮,主人将房门推开,老旧的木门发出“吱呀”的声响。门旁,“光荣之家”的门牌明光锃亮。
“不好意思,来晚了。”初见吕东,他身着绿色军装,肩背爱心药箱,大步流星,笑容可掬。距离2023年春节仅有两周,第一波感染阴霾还未消散,他刚刚完成一份药物输送的志愿服务工作。
吕东今年58岁,出入过枪林弹雨的战地,穿越过烈焰燃烧的火场,工作在钢铁冶炼的车间,奔走在志愿服务的路上。在吕东丰富的人生履历里,他的故事总绕不开一身绿色的军装、一颗赤忱的心脏。
军装着身 赤心铁血蘸写战地传奇
出生于新中国成立初期,吕东从小就对革命英雄心怀敬仰,保家卫国是他从未改变的梦想。从军梦像一颗红色的种子,随着吕东慢慢成长逐渐生根发芽。
1982年,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选择摆在了17岁的吕东面前。父母将家中“第一个大学生”的期望寄托在了成绩优异的吕东身上,而吕东希望自己能成为一名军人。在辗转纠结中,向来懂事听话的吕东决定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——他放弃了填报大学志愿的机会,向党组织偷偷递交了入伍申请书。
当入伍通知书和喜报敲锣打鼓地送至吕东家里,父亲的沉默将家中的气氛推向了冰点。吕东的爷爷在孩子刚出生时便在抗日战争中牺牲,吕东父亲的大学梦也因为家贫和动乱而破灭,因此,他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一个安稳的生活。那天,父亲抽了整夜的闷烟,最终泛红着眼眶对吕东说:“要去就去干出点名堂。”
吕东的工作室中有一面“荣誉墙”,上面摆放着吕东所获得的奖状和奖杯。在一张作战胜利纪念的奖状上,贴有两张模糊的战地照片。黑白的画面中间拓着一个身材瘦削的小战士,他头戴钢盔,身背无线电台,将步枪紧紧捏在手中,脸颊两侧沾着些许泥土,眼神里满是坚毅。
这张照片拍摄于1984年的老山,记录下了19岁的吕东参加对越反击战前的准备画面。他将要前往146高地,面对人生中最硬的一场仗。
1984年1月15日,对越自卫反击战老山1·15大劫正式开战。老山位于云南省中越边界骑线点上,横亘在越南西北部与中国云南省之间,战略位置十分重要。战士们收到指令,要求夺回并守住老山前沿阵地。吕东所在的146战地共有23名战士,他们在这个阵地上共计激战了五天四夜。“往左边一看,没有了,往右边一看,全部倒下。”说到这里,吕东的声音哽咽了,泪花在眼眶里打转。“只有我一个人活着……”当援军赶到时,吕东腰间捆着从牺牲战友身上搜括下来的17个手榴弹,正准备拉下保险环,与敌人同归于尽。
从军五年,吕东完成了自己对父亲立下的“军令状”。从一名见习小兵慢慢成长,从云南边界到鸭绿江,吕东共获得了三个三等功,两个团嘉奖,五个营嘉奖,九个连嘉奖。他在射击比赛中夺得冠军,在打了胜仗后与战友们共唱军歌,在中秋节时与老乡天台饮酒、共诉衷肠......种种战友趣事,战场往事,经过四十年的洗刷后,仍然在吕东的神态和言语中鲜活明亮,和那些被珍藏的功章一样闪闪发光。
责无旁贷 浩然正气赓续老兵使命
自吕东当兵以来,他始终保持着每日穿军装的习惯。“军装就是军人的皮肤。”军人的经历是他一生最难忘的回忆,军人的身份是他一生最自豪的标签。
从部队退役后,吕东被调往消防局工作。上班时,他穿着军装去单位,到了工位再换上工作服,晚上下班后脱下工作服,穿上军装再回家。路口值勤时着军装,市集买菜时着军装,吕东身上的军装已经融进他的肌肤,这一身绿色所代表的使命与责任也已刻进了他的脊骨。
1995年夏天,吕东所在的消防队伍接到来电,南村小区一栋居民楼起火。由于小区交通布设拥挤,消防车无法直接进入,消防队员们只能用高压水枪暂缓火情。而在此时,着火的房间内还放有四坛煤气。倘若被火势引爆,产生的伤害与八百公斤TNT当量相当。
情况十分紧急,队员们望着大火面面相觑,不知如何处理眼前的危机。吕东上前说道:“我来。”不等他人阻拦,吕东抓起外衣在水缸里浸湿,捂住自己的口鼻冲进了房屋之中。
火势愈演愈烈,吕东手持消防斧,劈开房门,在浓烟与火光中摸索,在厨房的柜子下摸到了已经发烫的煤气坛。他抱起煤气坛冲出火海,队友骂道:“你不要命啦,真爆炸了,你老婆孩子怎么办。”吕东挥了挥手,斩钉截铁地回道:“我以前当兵的,我不上谁上。”
2020年初,新冠疫情在湖北省率先爆发,省内各地社区实施封闭管理。吕东所居住的铜花小区是一个老年社区,住户人数多,年纪普遍偏大,这使得铜花小区的疫情防控工作需要更为谨慎,工作也更为繁琐。
为了防控工作的正常运转,社区急需志愿者的帮助。原有的社区工作者已经在高负荷的工作下疲惫不堪,而报名的志愿者仍迟迟没有出现,吕东在家中再也坐不住,向社区报名:“我来。”
志愿者来了,社区却一时不敢收。吕东已经55岁了,为了他的健康考虑,社区建议吕东居家隔离,不要做高风险的志愿服务。吕东回道:“我是老兵,我不上谁上。”前后进行了三次请愿,最终吕东写下一封“生死协议”,向社区表达了自己的决心,成为了铜花社区第一个志愿者。
为了控制人口流动,铜花社区仅开放一个卡口供物资流通,其余人员只有申请许可证,才能离开或进入社区。吕东的工作正是看守卡口,早上5点到岗,晚上12点离岗。
工作期间,吕东认真负责,没有许可证的人员绝不准予通过,却也因此遭受到了一些居民的埋怨,甚至有人拔刀威胁,要求吕东放行。而吕东始终坚持原则,累计值守1500小时。直至解封,铜花小区没有一例病例产生。
2020年12月,站在“中国好人”的领奖台上,吕东为数不多地穿了一次便装。他身披红色荣誉绶带,恭恭正正地向全国人民行了一个军礼。
披心相付 古道热肠构筑邻里关怀
疫情初期的志愿者经历,让吕东深切地感受到老年社区的管理困难。老年住户健康条件较差,却无法外出治疗。他们常年独居,身体不适时无人照顾,并且信息封闭,无法理解配合社区的工作。疫情大考之下,铜花小区陷入了困局,许多居民的困难,不能得到及时有效的解决处理。
小区解封后,吕东给自己设立了一个目标——他要在铜花小区建立一套志愿体系,不管怎样的意外来临,小区里的每一个住户都能被照顾好。
前期的准备阶段,吕东花费了两个月时间上门走访调查,对社区住户情况进行了更深入的了解。铜花社区共有1.1万居民,其中孤寡老人、空巢老人、残疾人、低保户、困境儿童等困难住户累计200余户。他们正是吕东的主要志愿帮扶目标。
明确了服务对象后,吕东开始着手整合服务力量。2020年12月,由吕东牵头成立的首善先锋吕东工作室在铜花社区正式挂牌,下陆区退役军人、红石榴、生命扬帆等多支公益力量投身其中。参与工作室的志愿者达到400名,旨在为全市人民提供志愿服务。
铜花小区里,有一处“特色景观”。在每一栋单元楼的大门口上都贴有一张白纸,上面用黑色记号笔工整地写着一串电话号码,一旁标注着——“东哥”。“东哥”自然就是吕东,而在困难户的家门口,吕东还会额外再贴一张电话号码。吕东表示,任何人任何时候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拨打这串电话向他求助,他和团队中的其他志愿者,一定会及时赶到。
吕东这些年为民服务的事情数不胜数,在雪夜中带居民赶往医院、在危急时送去救命药丸、调解邻里矛盾、修理故障电器……大到家中失火,小到夫妻吵架,吕东有求必应,对于居民的求助他从不拒绝。
近年来,“有事找东哥”已经成为了铜花社区居民的口头禅。牙牙学语的孩子见着吕东,都会喊道:“东哥。”
“东哥,刚买的菜,你抓一把去。”“东哥,什么时候有时间,到我屋里喝点酒!”腰杆板正、一身戎装的吕东,成为了大伙儿心中的大哥。
在一次志愿服务后,吕东马不停蹄地开始筹备晚上的公益宣讲材料。晚上七点的时候,吕东接到了一个电话,电话另一端传来老伴的声音:“亲爱的‘雷锋’同志,我下不了床,一天没吃了。能不能回家当次雷锋?”
听到老伴虚弱的声音,吕东感到心如刀刺。他赶忙交代完手头的工作,回到家中给老伴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疙瘩汤。“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老伴。”吕东抿了抿嘴唇,微微低头。成为了所有居民的家人,东哥没能照顾好的是自己的家人。
吕东已经做了近20年的志愿服务工作,从一个人默默奉献到组建志愿者团队,从铜花社区的东哥到全市人民的东哥。吕东坦言自己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,志愿服务对他来说是职责,也是乐趣。
看向窗外,火烧云将天边一寸寸铺满,院子里的妇女收起晒了一天的被子,社区公园里的老人带着刚学会走路的小孩缓缓离去,街边道口已经挂起了中国结,家家户户窗口的灯笼渐次亮起。谈起他以后的打算,吕东的眼角泛起褶皱,嘴角上扬:“以后,为人民服务嘛。”